一笑悬命

#高尾和成X绿间真太郎
#江苏高考作文题
#我真的开车啦！！

高尾把板车停在了车库的墙角处，右后车轮很旧，堪堪抵住墙角，前车轮离墙缝有些距离。绿间有些在意摆放的位置，但很快就抛之脑后了。

六月的梅雨季节，东京接连下了好几场细雨，散不去的闷热，潮湿的地面，奇怪的气味，都被封锁在阴暗的车库里。墙壁带着凉意，绿间左手关节处的绷带在外力下逐渐散开，他很想缠回去，但后背的钝痛感转移了他的注意力。是今天的幸运物——黄色的毛绒鸭，撞上了他的背。绿间心想，那橘黄色的微凸鸭嘴被压扁了一定很丑，算了，就用它最后尽一次人事吧。绿间动了动腰，把毛绒鸭垫在后腰处，借着微弱的弹力移动了上半身。

四周的闷热已经到了过分的程度，绿间觉得自己似乎正在和呼吸量很大的野兽争夺着仅剩的氧气。人在放松的状态下，思绪会飘到很远的地方。

刚和高尾开始约会时，他们曾经遇到过街头采访。举着话筒的小姑娘笑着问他们，希望带恋人去什么样的地方？那天的雪不大，绿间围着高尾送的围巾，不觉得冷，所以，即使是很奇怪的问题，但带上特别的称呼，他很有耐心地停留住，等着高尾兴致勃勃地回答了。

高尾，那个时候说了什么？
他想带我去什么地方？是我想去的音乐会？还是我常去的眼镜店？

绿间踏入了一片海，他应该是从海滩出发，回过神来时，深色的海潮向自己身边涌来。他俯身躺在温柔的海浪里，闭上了眼睛，随着一层又一层的海浪拍打着他，他的身体在其中沉浮。他把脸埋在海水里，张开双手，什么都不想，缓慢地流下了眼泪。

潮水带来了记忆，高尾那时的回答是，只要是小真想去的地方，我都会和他一起去。在这段恋爱中时常掌握主导权的人，意外地温顺了起来，绿间不自觉地红了脸，当然不是因为害羞。

那是什么呢？绿间后来意识到，是享受，这段恋爱他很享受，他很喜欢高尾和成。

突如其来的重力感把绿间从梦境中拽了出来，他惊醒后愣了一会儿才回过神。天刚亮，晨曦从深色的窗帘缝中透进高层公寓黑暗的房间。绿间把睡帽放在衣柜里，用右手戴上眼镜，起床洗漱。能够悠闲地在客厅看晨间占卜配年糕小豆汤，是休息日里固定的享受了。

行事历上写着中午的聚餐安排，绿间把今天身为幸运物的止汗带戴在手上。运动单品不搭今天的休闲装，但无所谓。锁上门，下电梯到地下一楼取车。他的二手车是毕业没多久后买的，那时他经济刚从家中独立，仍是实习医生，手里没有很多积蓄，在买房和买车之间犹豫。他想，一个人独居，租房也没关系，但是没有车还是麻烦了些。偶然在网上看见了这辆车，黑色车身，柔和的线条，外观不算出众，但好在性能良好，倒是两边的后视镜有些特别。网络上的图片不算清晰，只能看见后视镜呈弧状下垂，从正面看有点像高尾的刘海。绿间去见了卖车中介，犹豫了片刻就打算买下来，最后谈成的价格在预算之下，剩下的部分资金可以用来买幸运物。绿间很满意，把后视镜修好后，这辆车就成了东京路口一辆很普通的黑色四轮车了。

很普通的一辆车，把他封闭在东京的街道上，带他去很多想去的地方。

堵车在东京并不稀奇，但时间太久还是很耽误事，绿间给一起聚餐的同事打了电话，解释了路况并表达了歉意。聚餐是为了给刚从国外回来的前辈接风，大家都沉浸在欢乐中，缺少一个人并不影响什么。绿间挂完电话，在车流中缓缓移动中，随手打开了车载广播，听些不知歌名的乐曲。车里没什么装饰，只有一个很大的兔子玩偶被放在副驾驶上。这是七年前七月十八日的幸运物，高尾离开他那天送的，说是为他提前准备好第二天的幸运物。多此一举，但绿间还是带回家了，车买回来后就被放在了副驾驶座上。

到聚餐地点时，大家已经吃得差不多了。绿间和前辈打了招呼，交谈了会儿便拿菜谱点了喜欢的食物，同时加入到了聊天中。参加的很多是医院里的已婚同事，席间，很自然地就从医院八卦中提到了绿间医生的恋爱问题。面对同事有意无意地提示，绿间礼貌道谢了，如果是我喜欢的，我不会拒绝的。

尽人事以待天命，这一直是绿间的人生信条。爱情也是天命的一部分。他来的时候不去躲，他走的时候也不强留。十五岁的绿间是这么做的，到二十五岁也没有改变。

结束午饭后，大家又流连了几家续摊，直到傍晚才回归到各自的生活角色中。绿间没有要照顾的对象，就在喜欢的店里多待了会儿才回家，心想着晚上可以接着看些学术论文。

快到家的时候收到了快递公司的短信，他猜是网购的日用品到了，便在公寓一楼借了手推车取了快递。现在的快递公司真奢侈啊，纸盒的大小超过了预期，也许泡沫放得有些多。

公寓内部是禁烟的，闻到似有若无的烟草味时，绿间下意识地往楼梯间瞥了一眼。

当一个人出现在某个人的生命中时，也许他就会慢慢留下印记，直到再也无法消失。从高中时代开始，高尾就一直是绿间重要的人。明明已经离开很久了，只是出现在梦境里，却一整天都在期待着什么，这不应该，不合理。

奇怪的是，高尾真的出现了。他穿着黑色的棒球服，右手夹着一只烟，看见绿间回来了便掐灭扔进了垃圾桶，还是那个很傻的发型，两根刘海摇摇欲坠，咧开嘴笑得灿烂。

根本不是什么网购的日用品，而且这家伙寄回来的脏衣服吧。

“喂，高尾。”
“怎么啦，太久不见小真要给我一个热情的吻吗？”
“……闭嘴吧你。”

算了，换新车的时候还是自己一个人去吧，被他知道的话，一定会得意忘形的说。

“不交代谁给你的电话地址，你别想进门。”
“诶——我不能出卖盟友啦！”